第一篇:唐边塞诗中的思乡情怀
唐边塞诗中的思乡情怀
张秀菊
(河北大学 文学院 河北 保定 071000)作者简介:张秀菊(1987-),女,河北秦皇岛人,河北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在读研究生。
摘 要:唐代边塞诗研究是唐诗研究的一个热点,而思乡情怀与驻守边塞的结合更是给边塞诗增添了特别的魅力。士卒们远离家乡,驻守边塞,面对边地的艰苦环境,思乡情怀油然而生,诗人们正是抓住了这一特殊的情感体验,或是设置意象表达士卒们的思乡之情,或是通过思妇与士卒之间的相思情感传达思乡之感,或是描写边地的艰苦环境来衬托士卒们的思乡之苦。身在边地,建功立业的豪情与思念家乡的情怀形成了矛盾冲突,使得边塞诗中戍边将士的思乡情怀别具特色。
关键词:唐代;边塞诗;思乡情怀
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战争总是相伴而生,从古至今,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或正义,或非正义,总之无论哪个朝代,战争都不可避免,那么与之相应而产生的就是边塞诗了。作为古典诗歌中重要的诗体类型,边塞诗创作渊远流长,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与其他诗体种类相比,边塞诗表现的往往是戍边守土的政治军事行为,它关系到国家民族的荣辱存亡,因此比普通的聚散离合、伤春悲秋的情感更加牵动人心。而唐代的边塞诗更是诗歌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以其独特的魅力与价值受到众多的学者的关注,从而成为研究的热点。
在边塞诗研究领域中,众多学者都关注于边塞诗中的战争场面描或是异域风景,而较少关注戍边将士们的内心情怀,实则,戍边将士们的情怀也是边塞诗中的特色。将士们背井离乡,常年征战,驻守边疆,夜深人静之时,孤独幽寂,自然思念远在家乡的亲人,思乡之情便悠然而生。在这种思乡情结的感染下,边塞诗中便出现了众多以表现将士们思念家乡与亲人为题材的作品。诗人们或是借助特有意象传达思乡之情,或是通过闺中思妇之口表达思念家乡之感,或是通过描写边地的艰苦环境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苦。总之,诗人将边塞主题与传统的思乡怀亲主题完美结合,从而赋予了传统的思乡怀亲主题以特殊的意义,也使边塞题材作品更具人性化、生活化。
1通过意象表达思乡之情 “意象”是诗歌创作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诗人在诗歌创作过程中,借景抒情,托物言志,而 “景”和“物” 即为客观之“象”,“情”与“志”,即为主观之“意”,“象”与“意”的完美结合,也就形成了“意象”。使用意象是诗歌中常见的写作手法,每种意象都常被诗人赋予特殊的意义,从而传达出内心的情感,例如我们见到明月,就会想到思乡;看到孤飞的大雁,则会产生漂泊之感;看见落花,则会联想到年华易逝、青春不再。从这个层面来说,意象既是现实生活的写照,又是诗人审美创造的结晶和情感意念的载体。而到了唐代,意象在诗歌中的使用就更为普遍了,在唐代边塞诗创作中也就自然少不了意象的使用,诗人通过“月”“梦”“雁”等意象,来表达在外将士们的思乡之情。
首先,在唐代边塞诗中较多使用的就是“月”这个意象,诗人在诗歌当中借月来抒发将士们的思乡怀亲之情。月是故乡明,自古以来,月亮便被赋予了思乡、团圆的文化意蕴。每到月圆之夜,在外游子便会更加思念自己的家乡,所以“月”总是和思乡联系在一起,文人们也往往借“月”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在唐代边塞诗中,“月”的意象更是频繁出现,如“塞月”、“胡月”、“边月”、“关山月”、“汉月”、“寒月”等等,均是通过边塞之月来表达士兵们的思乡之情。李益的《夜上受降城闻笛》写道:“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沙似雪”、“月如霜”,雪与霜本就是清冷之物,诗人用霜来形容月,可见此时的凄苦心境,在这样凄凉的夜晚,征人们自然是思念家乡,企盼回家之日了。
第二,“梦”意象的使用。梦,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现象,它所具有的短暂性和随意性给其带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自古以来就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并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中,逐渐衍生成一种文化。当人们的心愿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得到实现时,人们往往将希望寄托到梦境上,通过在梦境中描绘美好的图景来抚慰自己的心境,从而达到一种心灵上的安慰。在唐代的边塞诗中,诗人也常常写到征人的梦,在梦中,征人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这种梦境的描写,正是突显了征人对家乡的思念。岑参的《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写道:“闻说轮台路,年年见雪非。春风曾不到,汉使亦应稀。白草通疏勒,青山过武威。勤工敢道远,私向梦中归。”诗中描写了边地的恶劣环境,年年飞雪,春风不到,汉使稀少,致使将士们的思乡情怀无法排解,不能借助汉使来传达信件,而与家中失去联系,无奈之下,将士们只能把思乡之情深埋心底,将与亲人的重逢寄托在梦中。现实中,将士们戍守边疆,为国效力;梦境中,将士们回归家乡,与亲人团聚,这种现实与梦境的强烈差别,也正突显了征人们的思乡情怀。
第三,“雁”意象的使用。大雁是一种候鸟,南来北往,严格按照季节变化进行,秋天南飞,春天北征,一来一往,从不失信。韩愈有诗《鸣雁》说道:“嗷嗷鸣雁呜且飞,穷秋南去春北归。”孟浩然《早寒江上有怀》:“木落雁南飞,北风江上寒。”由此可见,大雁的生活是十分有规律的,南来北往,成群飞翔,那么征人们看到这南来北往的大雁,又有何感想呢?自己身在军中,不能回乡,只能望着这来往的大雅,寄托自己的思想之情了。高适的《登百丈峰二首》其一:“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汉垒青冥间,胡天白如扫。忆昔霍将军,连年此征讨。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诗人登上百丈峰,俯视着塞外风光,想到的是历史旧事,霍将军在此连年征战,匈奴却终年不灭,见到往来的大雁,不觉感从心生,而这感伤不只是诗人的感伤,也是在外征人的感伤。征人们常年在外不得回归,那么当他们也望着这来来往往的大雁的时候,心中不免怅惋,希望自己也能像大雁一样,可以回归故里,与家人团聚。
意象的运用是诗歌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诗人正是通过在边塞诗中运用这些容易引起人们思乡情结的意象来表达征人们的思乡之情。月满而人缺,“月”意象的使用,将征人们的思乡之情明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梦境虚幻,思乡之“梦”的出现,则是给不能归乡的征人们的一种精神慰藉;雁来雁往,能够按时回归驻地,这正是征人们的共同心愿。这几个意象的巧妙运用,使得征人们的思乡之情在诗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
2借思妇传达思乡之感
在唐代边塞诗中,除了那些洋溢将士们豪情壮志、爱国情怀的诗篇外,思妇形象的出现也是一个特色。丈夫出征在外,思妇独守空闺,对于远在边地的丈夫,心中不免担忧,担心丈夫的生死,企盼丈夫的早日归来,这种种闺中相思情感与边塞诗结合在一起,便带上了一种特别的色彩。在唐代边塞诗中,涌现出了大量描写思妇与征夫之间情感的诗篇,如“少妇城南欲断肠”,“闺中犹应愁未归”等等,都传达了思妇们的情感,而这种情感从侧面反映出了征夫们有家不能回,不能与亲人团聚的心理。诗人或是直接以思妇形象抒写诗篇,借思妇对征夫的思念来反衬征夫们的思乡之感,或是通过征夫对闺中妇人的相思直接表达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唐代边塞诗中,诗人常以思妇形象结构诗篇,通过思妇对征夫的思念来反衬征夫对闺中妇人和家乡亲人的思念。王涯在《秋思赠远二首》中写道:“当年只自守空闺,梦里关山觉别离。不见乡书传雁足,唯见乡月吐蛾眉。厌攀杨柳临清阁,闲采芙蕖傍碧潭。走马台边人不见,拂云堆畔战初酣。”诗歌以思妇口吻自述,写出了一个魂牵梦绕、孤寂落寞的闺妇的心境。丈夫出征在外,自己独守空闺,睡梦之中,梦到了关山别离时的场景,斗转星移,日月如梭,却不见征夫传来消息,相思之情无法排解,满眼风景也无心欣赏,只因丈夫出征在外,报效祖国而不得回归。那么在闺妇思念征夫的时候,征夫又何尝不是也在思念闺妇呢?诗人其实正是借闺妇之口而说出了征夫们的心声。此外,有很多诗篇都写到了思妇们的梦境,“良人自戍来,夜夜梦中到。”(聂夷中《杂怨》)“梦见形容亦旧日,为许裁缝改昔时。”(刘希夷《捣衣篇》)“梦里分别见关塞,不知何路向金微。”(张仲素《秋闺思二首》)这种种梦境反映出了广大闺妇思念远人的复杂情感,也从侧面反映了征夫们对思妇们的思念。
诗人除了通过思妇对征夫的思念来反衬征夫们的思想之感外,也在诗篇中直接描写了征夫对闺妇的想念。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奔赴战场,驻守边关,并非心中所愿,面对离家远别,征人们更加企盼的是能够回归故里,与亲人团聚,想到家中妻子的深深期盼,征夫门的思乡之情更多表现的是对家中妻子的思念。王昌龄的《从军行七首》(其一)写道“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这首诗委婉细腻地刻画出戍边士兵们独坐戍楼时的复杂心理,传达出征人久戍盼归、思乡怀亲的真挚情感。百尺城楼,黄昏时分,征人独坐在塞外的秋风中,吹奏《关山月》来诉苦,想象着闺中妻子的无限伤愁皆因自己的离家而生,心中也是无限怅惋。诗中写征夫想象闺妇的伤愁,其实就是在表达他对闺中妇人的思念,也就是对家乡的想念。这种思乡之情是委婉的,但却又是深沉的,为了保家卫国,征人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亲人,远征万里,思念家乡之时,也只能吹奏那去《关山月》了。
闺怨与思妇情怀的诗歌总是给人一种缠绵的感觉,然而当它和边塞题材联系在一起后,所传达出来的就是更为深重的情感。征人们因为保家卫国而离开家乡,从而使的佳人独守空闺,相思之情便油然而生。同时,也正是由于战争的原因,使得征人们有家不能回,家书也是千金难得,那么思妇、思乡之感也就更为迫切,让人读之也就更为感伤,这也正是这类题材诗歌的感人之处。
3艰苦生活倍显思乡之苦
人们产生思乡之情时也往往与所处的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艰苦的环境更加能够激起人们漂泊在外的孤独感和思念亲人的的思乡之感。唐代疆域辽阔,边塞之地则是环境恶劣,条件艰苦,在王之涣的《凉州词》中就写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用“春风不到”来形容边地风景,我们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到将士们的艰苦生活了。与此同时,士兵们的艰苦生活不仅仅是由于自然环境所导致的,还有一部分因素是来自于将帅们的苛刻对待。在这两方面的共同作用下,征人们便更加思念家乡与亲人了。
自然环境的艰苦促使士兵们怀念家乡的幸福生活。我们在解读唐代边塞诗的时候,给人印象最深的便是边塞诗大量、集中、夸饰地表现了边地苦寒与征戍的艰辛。李世民就在《饮马长城窟行》中形象地描绘了边地景色:“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塞外风景,非风即雪,河水结冰,气温低下,这是人们想到边塞之地后,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景象,这种环境对于那些由中原出征而来的士兵来说,定是难以适应的,那么在这种环境中生存、驻守,其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岑参在《斌威送刘单判官赴安西行营便呈高开府》描写了这样的景色:“赤亭多飘风,鼓怒不可当。有时无人行,沙石乱飘扬。夜静天萧条,鬼哭夹道傍。地上多骷髅,皆是古战场。”大风怒号,沙石乱走,夜静萧条,鬼哭道旁,相信任谁在这种环境中都会想念自己的家乡吧,于是便有了“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凄凉。艰苦的自然环境,衬托出的是征人们的思乡之苦,出征在外,常年不得回归故里,本就让人伤感,再加之边地的艰苦环境,征人们的思乡之情就更加厚重了。
边地艰苦的自然环境本就使征人困苦不堪了,而将帅们的苛刻对待则更是加剧了征人们的生活。在唐朝的边塞战争中,“除了正义的安边战争外,也屡有侵扰异族、开拓边域和追求武功的非正义战争。安边战争史多得到唐人的支持,而不义战争往往引起人民的强烈反对。”(刘勇《唐代边塞诗中的思乡怀亲情感》)再加之朝廷的用人不当,将帅们视士兵性命为草芥,致使士兵们白白送命,高适的《燕歌行》一诗中就直截了当地揭露了军中苦乐不均的现实:“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士兵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将军们却是花天酒地,歌舞升平,强烈的对比与反差,让我们看到的是士兵们在前线的艰苦生活。这种情况下,士卒们自然想到了自我身世,“铁衣远戍辛勤久,玉著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征人征戍日久,与家人相见却是遥遥无期,思乡之情深切绵长。闺中妻子日夜思念征人,悲愁不已,柔肠寸断,征人更是望眼欲穿,思念家乡,寥寥数笔就将征人的思乡之感表现出来。同时在诗歌的最后,更是反映了征人们的心声,“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这一句呐喊更是指责了当今将帅们的残暴与无情。
无论是自然因素还是人为因素,都使得征戍士兵的生活十分艰苦。边地自然环境的描写,向我们展示了边地的极苦,让我们体会到征人们的生活不易;将帅们的苛刻对待与军营中的苦乐不均,让我们看到的是统治阶层的穷奢生活,士兵们的备受压迫。这两种因素的交织,更加平添了士卒们的思乡之情。
4思乡与报国的矛盾
在唐代边塞诗中,很多作品表现出来的是将士们思乡情感与报国情怀的矛盾心态。诗人们常常借助士卒们的思乡怀亲之感来反映边塞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困苦。士卒们人在边塞,却心系故乡,一边是为国杀敌,希望建功立业;一边是思念家人,希望早日回归故里,这种矛盾心理在当时是十分普遍的。士卒们往往在建功立业与回归家乡之间徘徊,因此众多作品中往往表现出来这种思想上的矛盾与精神上的困苦。
在唐代,世人的入世情结十分浓重,世人除了通过科举考试取得功名外,也希望能够在战场上一显身手,封侯晋爵,所以很多士子都选择出塞从军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就曾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匈奴今未灭,画地取封侯。”可见其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但是军中生活却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当他们面对真正的军中生活的时候,思乡与报国之间的矛盾就油然而生了。以诗人岑参为例,他常常感叹“丈夫二十未富贵,安能终日守笔砚。”为求功名,他不怕边塞环境之艰苦,两度出塞从军,然而就是这样的从军心态,在见到边塞之景时也是流露出了对家乡的思念,“别家赖归梦,出塞多离忧”,“平添两行泪,寄向故园流”,“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像诗人岑参这种抱有坚定的建功立业之心的人,在到达边地之后都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思乡之情,那么对于那些普通士卒来说,思乡更是必不可免,而这种报国与思乡之间的矛盾也就随之而生了。
身为将士,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是他们的职责,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更是他们的梦想,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思乡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作为将士,保卫国家的天职与思念家人的个人情感往往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在唐代边塞诗中,这种矛盾情感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士卒们在渴望建功立业的同时,思念亲人的情感也是相随相伴的,这也使得边塞诗更添了一种人性的意蕴。
唐代边塞诗在诗歌发展史上占有折十分重要的地位,我们从边塞诗中体会到的不仅仅是唐诗的魅力,诗人的功力,更多的是当时社会的状况与世人的情感。而边塞诗中戍边士卒的心理更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内容,出征在外,不得回归,边塞生活,环境艰苦,士卒们的思乡之情便油然而生。边塞诗歌从多个方面来表现士卒们的思乡情怀,用意象来表达思乡之情,借思妇传达思乡之感,艰苦生活显思乡之苦。唐代边塞诗,正是通过边塞将士这一特殊情感体验,表达他们对战争的认识以及久戍思乡的精神痛苦,使得边塞诗史加厚重,同时也赋予了传统的思乡怀亲诗以特殊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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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唐朝边塞诗中的悠悠
唐朝边塞诗中的悠悠“楼兰”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中国语言文学
吴跃
唐朝边塞诗中的悠悠“楼兰”
—唐边塞诗中的楼兰意象分析
摘要:边塞诗的产生,与古代边塞、人们的边塞观念、古代国与国之间在边塞地区发生的战争等政治、军事斗争密切相关。边塞诗到唐朝才是进入了它的一个黄金时代。本文作者通过阅读唐诗发现在唐代的边塞诗中“楼兰”这一个意象频频出现。本文通过对《全唐诗》的文本分析以及数据统计,得出了楼兰的具体出现频率以及其他古代地名的出现频率。在查阅了相关书籍以及历史典籍后本文重点从汉家情结、尚武精神、地理因素三个方面进行探讨研究。
关键词:唐朝
边塞诗
楼兰
引言:唐朝是一个令我们怀念的时代,不仅是那辽阔的国土,高度发达繁荣的农业经济,令我们心驰向往的文治武功,还有那些让我们无法忘怀的唐诗。唐诗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有初唐四杰的开辟一代新诗风,有李白的绚烂浪漫,更离不开的是边塞诗的波澜壮阔,豪迈壮阔。我一直都认为边塞诗才真真正正地反映了大唐气象,有盛唐的豪迈,更有边塞闺怨诗的哀婉缠绵„„„边塞诗是唐代诗歌的主要题材,是唐诗当中思想性最深刻,想象力最丰富,艺术性最强的一部分。一些有切身边塞生活经历和军旅生活体验的作家,以亲历的见闻来写作;另一些诗人用乐府旧题来进行翻新的创作。参与人数之多,诗作数量之大,为前代所未见。其创作贯穿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个阶段。其中,初、盛唐边塞诗多昂扬奋发的格调,艺术性最强。文人普遍投笔从戎,赴边求功。正如杨炯诗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王维诗句“忘身辞凤阙,报国取龙城。岂学书生辈,窗间老一经。”;岑参诗句“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丈夫一英雄。”
而我们在边塞诗中又可以发现一种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在很多边塞诗人的著作中经常会闪现的一个意象—楼兰。根据我对全唐诗的统计,其中大约共有132位左右的唐朝诗人写过边塞诗,而其中又有五十位的诗人只写过一首或两首的边塞诗。而在那八十多位“主业边塞诗人”中又有大概32位诗人的著作中
出现过“楼兰”这一意象,而且伴随着楼兰意象同时出现的是一个意象“傅介子”。李白、岑参、孟郊、杜甫、虞世南、陈子昂等唐朝伟大的诗人也多次写到楼兰、傅介子。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其有趣乃至诡异的现象。我们知道唐朝其实是一个边患极其严重的王朝。根据《中国历史图集》的记载,初唐盛唐之时唐朝四周的少数民族政权就有东北部靺鞨,北部的突厥回纥,西南的吐蕃南诏,西部的党项羌、高昌、吐谷浑、焉耆、龟兹、疏勒、于阗。至于中唐乃至晚唐之时,边患就益加严重,突厥占据北部,而吐蕃则完全占据了唐朝的西域之地。然而在《全唐诗》中高昌大约出现4次,吐谷浑出现了3次,龟兹出现出现9次;而对唐朝威胁最大的突厥在在边塞诗人的著作中仅仅出现过一次,相对而言匈奴却出现了四五十次;而最终占据西域的吐蕃竟然一次没有出现。而楼兰这个国家在唐诗中出现却是极其的诡异。根据《汉书》的记载,元凤四年,大将军霍光白遣平乐监傅介子往刺其王。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当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自令灭国矣!”作为一个远在西汉就被灭掉的国家,却在唐朝的诗中高频率的出现。这是一个很值得我们回味的一个问题。而且当我们仔细的分析这些带有“楼兰”意象的诗句我们会发现另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作品中出现楼兰的边塞诗人遍布初唐、盛唐、中唐、晚唐。而且初唐的郑愔的《塞外三首》中的“楼兰”有种悲壮之风,高适的“马蹄经日窟,剑术指楼兰”岑参的“浑驱大宛马,系取楼兰王”前年斩楼兰“,这些哪一个不让你心动;盛唐李白的“挥斥斩楼兰,弯弓射贤王”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明赦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都流露出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豪迈。中唐的颓败抹不掉孟郊“拟脍楼兰肉,蓄怒时未扬”的愤慨,擦不去张仲素的“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一个“意象”在一个王朝的鼎盛时有种好壮的含义毫不意外,意外的是它能一直保持这种蓬勃的生命力。那为何作为西汉时代的一个食物的它能够在唐朝边塞诗频频出现。我猜想可能是因为以下几点:
一,浓郁的汉家情结
其实我们仔细的想想,作为唐朝北方最大边患的突厥在边塞诗中却仅仅出现一次,而作为西汉北方主要边患的匈奴却出现了五十次左右。西部的吐蕃竟然一次没有出现,而楼兰却在三十多位的边塞诗人的著作中出现。如果我们对《全唐诗做个统计我们便会发现些端倪,“卫霍”、“霍骠骑”“霍将军”等竟出现近百次。
这在唐代边塞诗中常常出现的汉家人物、汉家事迹并不是一种简简单单的修辞手法。这种弥漫在边塞诗中的浓郁的汉家情结是一种历史、现实与理想的百般纠结和糅合。唐朝诗人对汉代的这种情有独钟是有原因的。汉唐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强大的王朝。地理上,两个王朝都是定都长安。而且西汉北部有强大的匈奴不断南下侵扰,在西部也有西部国家的侵扰,通往西部的通道也是异常的脆弱。对应的唐朝的北部也有不断南下的突厥,西部有高昌等西戎的侵扰。但是西汉的青藏高原区域却是比较安静的,而唐朝的青藏高原上却有迅速崛起的吐蕃。吐蕃在中晚唐俨然已成为唐朝最严重的边患。面对社会现实的问题,由于对边塞战争的关注忧虑,边塞诗人很自然的会追忆起汉代的边塞。而且这种对汉代的追忆和回念决不是一个人的一时冲动,而是弥漫在整个时代的边塞诗人的理性思考中。唐代的边塞诗人常常在诗中提到汉代的英雄人物,李广、卫青、霍去病、傅介子,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呼唤一种英雄精神。唐代的诗人在写到汉代人物的时候不仅仅是在寻找一种素材而是在寻找一种历史精神。我们可以看一下南北朝的诗人吴均的《入关》“羽檄起边庭,烽火乱如萤。是时张博望,夜赴交河城。马头要落日,剑尾掣流星。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倾。”这里我们可以简单看一下吴均的简历,根据《梁书》的记载,家世寒贱,至均好学有俊才,荐之临川靖惠王,王称之于武帝,即日召入赋诗,悦焉,待诏著作,累迁奉朝请。一个生活在帝王旁边的人,一个没有铮铮铁骨的边塞诗人无法写出真真正正的边塞诗。我们能在吴均的诗里发现汉代的英雄博望侯张骞的影子,可是我们应该能够感觉的出里面的张骞只是被用来作诗。我们无法从中感觉到丝毫的汉家情节和汉家气象。而唐朝的边塞诗人在作诗时,更多的是抒发一种浓郁的汉家情结,把汉代作为一个汲取精神财富的宝库。这里我们可以看一下曹康的《送康祭酒赴轮台》“分明会得将军意,不斩楼兰拟不回”。楼兰在这里绝不是一种简简单单的构成诗的一个意象,“楼兰”在唐代的边塞诗中被完美的融入其中,它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历史上的楼兰。唐诗使它变得有血有肉,我们完全可以从中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想要喷薄而出的汉家气象,一种豪迈。
这种对汉家的独特的情结不仅使唐朝的边塞诗人们对汉家的英雄人物佩服十足豪气充盈,更使得他们对现实进行不断地反思。这种对汉家的怀念,绝不是个人的躲进小阁发思古之幽情,更多的是对现实进行反思,关注国家民族的命运。
唐朝的诗人怀念汉家在边塞战争上的成就,决不是厚古薄今。更多的是阐发自己对边患关注。当然西汉尤其在汉武帝后对待边塞的强硬和边塞战争不断胜利给唐朝的边塞诗人带来很大的触动。现实的边塞战争失败使得这些边塞诗人把目光投向西汉,所以“楼兰”的出现正是唐朝边塞诗人对汉朝功绩的向往。于是在现实的刺激下,唐朝有个很有特色的现象—唐朝文人投笔从戎之数极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一种潮流。杨炯提到“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崔睇写到“一朝弃笔砚,十年操戈戟”。高适在《塞下曲》中也曾说“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李白曾写道“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杜甫也发出过“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的呐喊。王维也曾提到,岂学学生辈,窗间老一经„„等等这些一系列的诗歌表明了唐代边塞诗人对边塞的高度的责任感,体现那浓郁的汉家气象,他们积极出塞,渴望建功立业。而现实是唐武德初的突厥不断侵扰,李渊被迫与其签订合约。太宗时虽在一定程度上击败了突厥。可是另一个巨大的危险却在西部崛起,虽然李靖在太宗时承重打击了吐蕃。可是安史之乱之时,吐蕃却乘机出击,连续占领凉州、瓜州、沙州、甘州、河州、兰州等等。唐朝西去之路被彻底堵塞,这使得对西汉极度认同的唐朝的边塞诗人们无法避免的想到“楼兰”。想到那个也曾堵住西汉西去之路的楼兰。可是楼兰最终被西汉所灭,河西走廊又回到西汉的掌控之中。因此他们当然会怀念汉代的英雄,怀念擒获楼兰王的傅介子,渴望便将能像傅介子一般擒获楼兰王打通西去之路。
二,北方尚武精神的影响
再者除了历史文化因素外,地域文化的影响也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在唐朝的边塞诗人中我们能够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唐朝的“专业”边塞诗人大概有132位,北方籍的诗人大概有89位,南方籍的大概有43位。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故《秦诗》曰“在其板屋”;又曰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及《车辚》、《四载》、《小戎》之篇,皆言车马田狩之事”“ 钟、代、石、北,迫近胡寇,民俗懻忮,好气为奸,不事农商,自全晋时,已患其剽悍,而武灵王又益厉之。故冀州之部,盗贼常为它州剧”。然后在《隋书》中,安定、北
地、上郡、陇西、天水、金城,于古为六郡之地,其人性犹质直。然尚俭约,习仁义,勤于稼穑,多畜牧,无复寇盗矣。雕阴、延安、弘化,连接山胡,性多木强,皆女淫而妇贞,盖俗然也。平凉、朔方、盐川、灵武、榆林、五原,地接边荒,多尚武节,亦习俗然焉。河西诸郡,其风颇同,并有金方之气矣。北方由于靠近草原文明,是中原文明与草原文明对抗的前线,这使得北方尚武风气盛行,民风彪悍,与南方的婉转缠绵是截然不同的。这种北方特有的尚武风气对对诗人的影响是其他区域难以企及的。《张肃珪墓志铭》中称“朔调之地,北近林胡。俗皆止戈,人多弃笔”。等等一些东西我们都能看出北方这种尚武之气影响之大。在这种浓烈的社会氛围中,边塞诗人们耳濡目染,于是尚武慕侠、投笔从戎也会成为他们必然会选择的一种人生道路。于是唐朝的边塞诗人们的大部分都有真真切切的边塞经历,这种经历也是的很多南方的边塞诗人文风大转。如《唐才子传》提到崔颢“晚年忽变常体,风骨凛然,一窥塞桓,说尽戎旅”。我们可以看一下他到辽西后写下的《辽西作》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胡人正牧马,汉将日征兵。露重宝刀湿,沙虚金鼓鸣。寒衣著已尽,春服与谁成?寄语洛阳使,为传边塞情。如果没有到过边塞绝写不出这么有边塞气息的诗。这一点我们可以和南北朝的诗人做一下对比,徐陵的《陇头水》 陇头流水急,水急行难渡。半入隗嚣营。傍侵酒泉路。心交赐宝刀。小妇裁纨素。欲知别家久。戎衣今已故。一个没去过边塞的人写出的边塞诗怎么可能有那种真真正正的边塞气息,其中有的只是一种题材而已。只有这种真真切切的边塞经历才能让诗人们真真切切的感受边塞,感受边患。才会让他们写出深刻反映边塞的边塞诗,这样才会使“楼兰”在唐朝边塞诗中频频出现。
三,地理因素的影响
于是导致“楼兰”在唐诗频繁出现的另一个原因也出现了,那就是一系列的地理因素使然。边塞诗的产生,还与战争中的一种特殊形式———要塞战有更为直接的联系,而要塞一般都处于一国之边陲。所以边塞的地理因素就显得十分重要。我们从《中国历史图集》中可以发现一系列的高山深渊给唐王朝提供了非常天然的保护层。虽然四周少数民族政权极多,可是由于高山或深水的阻挡,他们寇犯唐朝的路径却只有那么几个方向。向东部的高丽、新罗对于唐朝的威胁极小,又有鸭绿江的阻挡。而南方的南诏等部也没那个实力去侵犯大唐。而对于大唐威
胁较大的突厥由于阴山和贺兰山的阻挡只能借道河西走廊寇犯唐朝。而在青藏高原迅速崛起的吐蕃由于横断山脉的阻拦,无法东进,他们寇犯大唐的唯一路径就是经凉州、瓜州的河西走廊。根据《旧唐书》的记载,“二年二月,始毕帅兵渡河,至夏州”“ 四年四月,颉利自率万余骑,与马邑贼苑君璋将兵六千人共攻雁门”“ 七年八月,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道自原州,连营南上”“ 八年七月,颉利集兵十余万,大掠朔州,又袭将军张瑾于太原”“ 九年七月,颉利自率十余万骑进寇武功,京师戒严”“ 引兵入朔州,扬言会猎”“ 长寿二年,率众寇灵州,杀掠人吏”“ 中宗即位,默啜又寇灵州鸣沙县”“ 文明元年,又寇朔州”。根据这些记载,然后结合谭其壌的《中国历史大图集》,我们能够发现突厥的进犯路径便是经由西域。我们可以再看一下吐蕃—中晚唐最大的边患—的进犯路线,据《旧唐书》,“遂进攻松州”“ 上元三年,进寇鄯、廓等州,杀掠人吏”“ 久视元年,吐蕃又遣其将趋莽布支寇凉州,围逼昌松县”“ 其年九月,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州城”“ 明年秋,吐蕃大将悉末朗复率众攻瓜州”“甘州、凉州又陷入寇”。安史之乱之时,吐蕃又乘机出击,连续占领凉州、瓜州、沙州、甘州、河州、兰州等等。唐朝在西域的领土尽失,而且失去了西去的路径。这样使得边塞诗人关注的焦点无法避免的落到西部去。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唐诗中的“楼兰”频繁出现了。他们渴望出现卫霍、傅介子式的英雄解决西部的边患。这种地理的因素逼着他们去关注西域,而且大部分的边塞诗人游边的地点大部是在灵州、朔州等河西走廊区域。我们可以统计一下《全唐诗》,位于西域的玉门在全唐诗中出现了45次,陇山出现了29次,阳关出现了49次,酒泉出现29次,雁门出现49次;而处于东北部的营州仅仅出现6次,幽州也仅仅出现了15次而已;南部的“南诏”也仅仅出现了9次。作为唐代最关注边塞情况的一个群体,边塞诗人能够明晓国家的真正的边患在哪个方位。而西北部由于频频受到突厥、吐蕃等西域诸国的侵扰必然会成为边塞诗人关注的焦点。当然我们就不会难以理解“楼兰”为什么频频出现。
从一个诗人的作品中我们会发现他的心理,从若干诗人的作品中,我们就会发现一个时代的心理,而这个时代的心理恰恰也是一个民族的心理,这种心理又与时代精神紧密相连、息息相关。边塞诗人们考虑民族、国家和边塞的安危,对社会现实的忧愁、高度的责任感,使得他们尚武崇侠、积极地出塞渴望建功立业。
而现实与历史的巨大反差又使得他们拥有浓郁的汉代情结,但这种汉代情结决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对现实的一种责任感。面对日益严重的边患他们怀念汉家功业,崇拜汉家英雄,就是渴望能够为国立功边塞。“楼兰”的出现又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诗人们的心理。
参考书目:
1.《全唐诗》,《全唐诗》,黄钧等校注,岳麓书社1998年出版 2.《中国历史大图集》,谭其壌主编;〉 3.《唐才子传》
4.《旧唐书》、《新唐书》中华书局出版 5.《隋书•地理志》上海古籍出版社
第三篇:浅谈唐诗中的酒文化
浅谈唐诗中的酒文化
地理科学学院 资环123班 郑涛
中华民族的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酒文化是古老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醇香浓烈,别具一格,尤其是酒文化搀合到诗歌中,更是令诗歌芳香醉人,酒形象临风若仙。诗歌发展到唐朝,盛大壮观,登峰造极,酒文化在唐诗中也是酝酿充分,品醇味久。因此,唐诗中的酒文化很值得每一位“酒民”兼文人细细品味,不然,枉此一生矣!
唐诗中酒的称谓繁多,有醥(清酒)、醪(浊酒)、醴(甜酒)、圣(苦酒)、醍(红酒)、醙(白酒);有绿蚁、浮蚁、椒浆、烧酒、腊酒、壶浆、醅(未过滤的酒)、醁;有菊花酒、葡萄酒、黄花酒、桂酒、白酒、竹叶春、梨花春、瓮头春等等等等不胜枚举。酒器种类同样也是品类极多,功用齐备。按功能分类,酒器可分为盛储器、温煮器、冰镇器、挹取器、斟灌器、饮用器、娱酒器等,其中盛酒器有缸、瓮、尊、罍、瓶、缶、壶等,饮用器有杯、盅、壶、卮、盏、钟、觞、碗等等。《逢原记》中说,唐代李适之有酒器九品,分别叫蓬莱盏、海川螺、舞仙、瓠子卮、幔卷荷、金蕉叶、玉蟾几、醉刘伶、东溟样。可见酒器也有尊卑之分,因为从质地看,的确它们千差万别,有金银器、青铜器、玉器、陶器、瓷器、竹木器、漆器、玻璃器、兽角器、蚌贝器等。陆龟蒙《酒仓》诗云:“奇器质含古,挫糟未应醇。”写出了酒器的共性和功用。
唐诗中与酒相关的词语同样尉为壮观,根据《唐诗宋词全集》唐诗部分统计,有“酒力、酒醒、酒酣、酒兴、筛酒、酹酒;酒旗、酒花、酒具、酒瓶、酒瓮、酒舫、酒楼、酒肆;酒徒、酒债、赊酒、沽酒、温酒、让酒、致酒(劝酒)、酌酒;独酌、对饮、浅酌、痛饮、狂饮、纵酒、微醉、稀醉、半醉、醉醺醺、共醉、醉塌、酩酊、沉醉、尽醉、积醉;醉歌、醉舞、醉眠、醉卧;酒癖、酒病等等。如此多的词汇,从另一个侧面也衬托出唐代酒文化底蕴的深厚。
清楚了上述有关的酒名、酒器及与酒相关的词汇后,我们详细地来分析一下唐诗中描写的饮酒的一般顺序。
先是“饮”:如韦应物《郡斋雨中与诸文士燕集》“俯饮一杯酒,仰聆金玉章”,元稹《三泉驿》“劝君满盏君莫辞,别后无人共君醉”。其次是“醺”(微醉):如韦承庆《江楼》“独酌芳春酒,登楼已半醺”,李群玉《醴陵道中》“别酒离亭十里强,半醒半醉引愁长”。再次是“酣”(酒喝得畅快淋漓,尽兴后浓睡状):如孟浩然《听郑五愔弹琴》“半酣下衫袖,拂拭龙唇琴。一杯弹一曲,不觉夕阳沉。”,王建《泛水曲》“子酌我复饮,子饮我还歌”,苏晋《过贾六》“一酌复一笑,不知日将夕”,李白《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杜甫《醉时歌》“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手持锦袍覆我身,我醉横眠枕其股”,李白《山中与人对酌》“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第四一般是“醒”:如元稹《酒醒》“饮醉日将尽,醒时夜已阑。······呼儿问狼籍,疑是梦中欢。”,许浑《谢亭送客》“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李商隐《花下醉》“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第五是“酲”(酒醒后气困意乏如病态):如孟浩然《晚春》“酒伴来相命,开樽共解酲”,韩偓《寄湖南从事》“索寞襟怀酒半醒,无人一为解余酲”,姚合《闲居遣兴》“客怪身名晚,妻嫌酒病深”。第六是“酗酒”:如顾况《公子行》“红肌拂拂酒光狞,当街背拉金吾行”,元稹《狂醉》“岘亭今日颠狂醉,舞引红娘乱打人”。第七是“醉”(过度饮酒,神志不清):如元吉《登白云亭》“何人病惛浓,酩酊未还家”,李白《襄阳歌》“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
在唐朝诗人们的“饮、醺、酣、醒、酲、酗、醉”中,我们能看到怎样一幅幅栩栩如生的饮酒场景呢?
一、宴会酒。
宴会是比较轻松的时刻,往往是喜庆的日子或者是朋友团聚集会的场合,此时此刻,人头颤动,觥筹交错,呼五喝六,热闹非凡,酒是宴会必不可少的兴奋剂。且看李白《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开琼宴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张继的《春夜皇甫冉宅欢宴》“流落时相见,悲欢共此时。兴因尊酒洽,愁为故人轻。”,岑参《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李世民《帝京篇十首并序》其八“欢乐难再逢,芳辰良可惜。玉酒泛云罍,兰肴陈绮席。千锺合尧舜,百兽谐金石。得志重寸阴,忘怀轻尺壁。”
二、饯行酒。
临别饯行,友人们既共叙美好回忆,又对未来充满憧憬,绵绵的离愁,真诚的祝福,都留在饯行的酒席上。把所有的离情别绪全都倾注在浓浓的美酒中吧,朋友啊朋友,让我们举杯畅饮,祝愿你一路保重;让我们一醉方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重逢矣······如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白居易《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贾至的《送李侍郎赴常州》“今日送君须尽醉,明朝相忆路漫漫”。
二、传统节日酒。
我国古代传统节日如春节、清明节、中秋节、重阳节等往往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之时。传统佳节,诗人自然饮酒舒怀。
如白居易《喜入新年自咏》“白须如雪五朝臣,又入新正第七旬。老过占他蓝尾酒,病余收得到头身。销磨岁月成高位,此类时流是幸人。大历年中骑竹马,几人得见会昌春。”杜牧《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卢照邻《九月九日登玄武山旅眺》“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孟浩然《积登万山寄张五》“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韩愈《八月十五日夜赠张功曾》“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不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
三、独酌、闲饮、咏怀酒。
诗人们有时空闲,独酌杯酒,抒发人生感慨,或激进慷慨,催人自新,促人奋进;或感叹仕途失意、怀才不遇、想念佳人、人生坎坷而处于矛盾、苦闷和焦灼中的彷徨和痛苦,他们以酒寄情,托物言志,咏成不少千古佳作。
如王绩《过酒家》“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李世民《赋尚书》“寒心睹肉林,飞魄看沉湎。纵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既承百王末,战兢随岁转。”孟浩然《过故人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李白《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杜甫《独酌成诗》“醉里从为客,诗成觉有神。”,罗隐《自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韦庄《谴兴》“乱来知酒圣,贫去觉钱神”。
四、边塞、军中酒。
边塞酒诗较少,仅有王翰《凉州词》最为优美。“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此诗悲壮雄浑,抒发了征夫们视死如归的悲壮和激昂。其他如李欣《塞下曲》“金笳吹朔雪,铁马嘶云水。帐下饮葡萄,平生寸心是”,鲍防的《杂感》似乎与边塞有关,“汉家海内承平久,万国戎王皆稽首。天马常衔苜蓿花,胡人岁献葡萄酒。”,畅当《军中醉饮,寄沈八刘叟》“酒渴爱江清,余酣漱晚汀。软莎欹坐稳,冷石醉眠醒。野膳随行帐,华音发从伶。数杯君不见,都已遣沉冥。”
六、祭祀神灵、村社酒。
这是饮酒中场面最为壮观、气氛最为活跃的时刻,往往是上下三村,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妇孺全到。我国传统节日以祭祀神灵、集社欢庆丰收最为热闹。此时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锣鼓喧天,欢歌狂舞,痛饮豪赌,游戏玩耍,热闹场面,应有尽有。如王驾《社日》“鹅湖山下稻梁肥,豚栅鸡埘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李嘉佑《夜闻江南人家赛神因题即事》“南方淫祀古风俗,楚妪解唱迎神曲。枪枪铜鼓芦叶深,寂寂琼筵江水绿。雨过风清洲渚闲,椒浆醉尽迎神还。······听此迎神送神曲,携觞欲吊屈原祠。”刘禹锡《阳山庙观赛神》“汉家都尉旧征蛮,血食如今配此山。曲盖幽深苍桧下,洞箫愁绝翠屏间。荆巫脉脉传神语,野老娑娑启醉颜。日落风生庙门外,几人连踏竹歌还。”
七、写酒后风采。
李白《白马篇》“酒后竟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叱咤经百战,匈奴尽奔逃。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孟浩然《裴司士员司户见录》“谁道山公醉,犹能骑马回”,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醉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八、登高赋诗饮酒。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诗人们登高临远,极目远眺,把酒临风,或思乡,或舒怀,言情咏志,风靡至今。如李白《陪侍御叔华登楼歌》“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白居易《九日登巴台》“闲听竹枝曲,浅酌茱萸杯”,刘希夷《春日行歌》“山树落梅花,飞落野人家。野人何所有,满瓮阳春酒。携酒上春台,行歌伴落梅。醉罢卧明月,乘梦游天台。”李白《梁园吟》“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
九、追悼友人的挽歌。
逝者长已矣,托体同山阿。人生最大痛苦就是死别,亲朋好友忽传噩耗,谁能不哀谁能不痛?睹酒思人,往事如昨,物是人非,呜呼哀哉!如段成式《哭李群玉》“酒里诗中三十年,纵横唐突世喧喧。明时不作祢衡死,傲尽公卿归九泉。”李白《哭宣城善酿纪叟》“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白居易《哭刘尚书梦得二首》其一“四海齐名白与刘,百年交分两绸缪。同贫同病退闲日,一死一生临老头。杯酒英雄君与操,文章微婉我知丘。贤豪虽殁精灵在,应供微之地下游。”
十、展现社会不合理的酒诗。
任何社会都有它的阴暗面,封建的唐帝国也不例外。诗人们以他们敏锐的视觉,发现了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的疾苦,也感受到达官贵人们的奢侈和糜烂,这些酒诗是有积极的社会意义的。如杜甫《自京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白居易《轻肥》“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郑遨《伤农》“一粒红稻饭,几滴牛颔血。珊瑚枝下人,衔杯吐不歇。”释贯休《富贵曲》“太山肉尽,东海酒竭;佳人醉唱,敲玉钗折。宁知耘田车水翁,日日日炙背欲裂。”
除了上述与酒有关的诗歌外,唐朝还有不少有名的酒赋,如王绩的《醉乡记》、皇甫湜的《醉赋》、白居易的《酒功赋》、皮日休的《酒箴》;还有不少有名的酒歌,如李白的《将进酒》、《襄阳歌》、《梁甫吟》,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李贺的《秦王饮酒歌》,白居易的《琵琶行》,许宣平的《醉歌》。晚唐诗人李珣还着有《南乡子·兰舟载酒》的酒词。唐朝诗人皮日休和陆龟蒙还着有“酒中咏”唱和组诗,专写与酒有关的诗,如《酒》、《酒床》、《酒樽》、《酒勺》、《酒盆》、《酒壶》、《酒觥》、《酒船》、《酒铛》、《酒杯》等。
以上酒赋、酒歌与前文的酒诗都是唐朝诗人们对酒文化的进一步宏扬和丰富。诗人们将喜怒哀乐全都倾倒在酒中,通过艺术的手法,拓宽了酒文化的生存和表现空间,提高了酒文化的品位和艺术档次,丰富了酒文化的内涵和外延。唐朝的酒文化与唐王朝的时代步伐息息相关,既表现了唐朝诗人追求豪放、雄浑、乐观、自信的时代主旋律,热情地讴歌了祖国的秀丽山河和民族的繁荣昌盛,又委婉地倾诉了诗人们的幽思和绵情,繁富明丽,言简意赅。
谈唐朝的酒文化,也要附带谈一下唐朝的“酒令”。据皇甫松《醉乡日月》记载,唐朝时有“骰子令”、“上酒令”、“手姿令”、“小酒令”、“杂令”等,这些都是类如今人划拳、猜拳之类的酒中游戏法。白居易诗云:“碧筹攒彩碗,红袖拂骨盘”,陈禹锡“杯停新令举,诗动彩笺忙”,李商隐“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李白“连呼五白行六博,分曹赌酒酣弛晖”。这些诗写的就是饮酒中的种种游戏法,犹如击鼓传花的游戏,花落谁家谁罚酒。详细的游戏内容和方法限于篇幅就不赘述了。
谈到唐朝的酒文化,不得不重点谈一下唐朝着名的诗人兼酒民李白、杜甫、白居易。
郭沫若先生说李白“生于酒而死于酒”,李白的一生真是别要饮,聚要饮;喜要饮,悲要饮;闲要饮,忙要饮。“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饮三百杯”。李白的诗歌语言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风格多样,尤以雄奇、飘逸、奔放着称,气势充沛,汪洋恣肆。诗人磊落不羁,游遍大江南北,他热情奔放地讴歌了祖国的锦绣河山,名句名篇俯拾皆是。杜甫称“李白斗酒诗百篇”,他在微醉时吟成的酒诗,大多也脍炙人口,流芳千古。如“兴酣笔落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等。这位“诗仙”兼“酒仙”最后竟死于“腐胁疾”,即慢性酒精中毒症,此病为大量饮烈性酒五年以上才染。呜呼,哀哉!
杜甫的诗歌,“浑涵汪茫,千汇万状”,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被誉为“史诗”。杜甫少年即豪饮,世称“少年酒豪”,他嗜酒如命,“百罚深杯亦不辞”,他喝酒“饮如长鲸吸百川”,只可惜,“耽酒须微禄”,他一生穷困潦倒,“街头酒价常苦贵”,“酒债寻常行处有”,后半生难得见他有几回“痛饮狂歌”的日子。公元770年,杜甫避难到湖南耒阳,县令慕其诗名,送酒慰问。结果,饥肠辘辘的他,一醉竟成千古不醒。杜甫真可谓是尽醉而归,此真乃百不幸中唯一的幸事也。
白居易晚年自号“醉吟先生”,他爱酒,“酒盏酌来须满满”,“唯当饮美酒,终日陶陶醉”。白居易的诗歌通俗浅切地反映了社会现实,真率地抒发了个人情怀。他在诗歌的题材、风格、表现形式等多方面摆脱了盛唐诗的传统,为后人的诗、词创作开启了新的门径。他的诗《琵琶行》真可谓是“千古绝唱,诗坛圭臬”。他死前要求简葬,只带一坛酒入墓。由此可见他对酒情有独钟、难舍难分。后来传说有盗墓者挖掘坟墓,先见一坛子,打开酒香四溢,不禁喝得酩酊大醉,这才保住了香山居士的遗骨。白居易墓中藏酒,真可谓料事如神矣。
酒是娱乐宴会的兴奋剂,又是融洽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千百年来,多少文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把高雅的情趣依附于酒中,把美好的精神也寄托在酒里,他们反复吟咏,把酒文化酝酿成甘甜、芳醇、浓烈的佳品。随着诗歌的发展、盛大,酒文化日益丰满、生动。那么,为什么唐诗中的酒文化会如此多姿多彩,辉煌璀璨呢?
我想,这固然与唐朝的社会、经济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与唐朝诗歌本身的发展也有鱼水般的依赖关系,但我以为更主要的原因是:传统的酒文化其本身的不断发展、成熟,以及唐诗继承发扬了酒文化一直与诗结合的历史渊源和优秀传统,这些都必然导致酒诗登上辉煌灿烂的艺术颠峰。
我国酒文化的发展,最早可以追朔到新石器时代晚期,那时已有大量陶制酒器,如尊、壶、盅、杯等,酒在甲骨文中载为“酉”字。到夏商两代,饮酒成风,君主沉湎于“酒池肉林”,导致社会危机四伏,到周代,形成了饮酒礼仪,规定了饮酒的场合和礼节仪式,这在《尚书》、《周礼》、《礼记》中均有记载。春秋战国时,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酒业萧条,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酿酒技术突飞猛进,制酒曲术和曲种有了很大发展,出现北方大曲和南方小曲,西汉时又从西域引进了葡萄酒酿法。到了隋唐,酒业已旺,酒品已齐,种类繁多,按现代的标准分,已有黄酒、白酒、葡萄酒及果品酒、药酒等。我国古代酒诗(古人以酒为题或饮酒乘兴而做的韵律诗)的发展要晚些,酒诗最早出现在《诗经》中,云“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同时,《楚辞》中也有先秦酒诗。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不断,社会动荡分裂,酒诗充满了忧郁激昂、悲凉慷慨和消极颓废的特点。当时的诗人刘向、曹操父子、竹林七贤、陶渊明、谢灵运、何逊等人留下酒诗多篇,尤以陶渊明的《饮酒诗》二十首最为称着。但此时的饮酒多是上层社会取乐、解愁的奢侈之举,没有普及成明间士庶的日常活动。
待到唐朝初年,酒文化所蕴藏的激越和豪迈,五谷精灵所酝酿的芳香和仙态,全都因政通人和、社会繁荣昌盛,因诗人们的才华横溢和超凡脱俗的崇高追求,因诗与酒千年情缘的继承和发扬,赫赫盛世的唐王朝终于把诗酒结合这部文坛大戏推向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潮。就唐朝的时代民族精神而言,乐观、自信、自强是主流,雄壮、浓烈的美酒,正与唐帝国形象相得益彰。唐代民间的豪饮之风,代表一个民族的精神面貌和心理特征。这是盛世太平时民众自豪的欢娱。恰如李白醉后所述“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此时的主流诗风,一扫魏晋南北朝时的消极颓废,而成为豪健开朗、狂放热烈。唐初的酒诗最值得今人反复吟咏、仔细品味。
直到中唐,酒诗已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但是,安史之乱后,酒诗已开始盛极而衰,酒诗的风格也开始滑向低迷彷徨,酒诗之情也逐渐由豪转悲。比如白居易《醉吟二首》其二“酒狂又引诗魔发,日午悲吟到日西”。晚唐之际,日薄西山,国势衰微,初唐的时代精神已无处可觅,酒诗也“身世醉时多”,“残花伴醉人”,酒诗之雄情和豪气荡然无存矣。
第四篇:唐诗中的花
唐诗中的“花花世界”——菊花
(一)菊花以其品性的素洁高雅、色彩的绚丽缤纷、风骨的坚贞顽强和意趣的丰富多彩而倍受文人亲睐。唐诗中有许多咏菊言志、歌菊抒怀的诗篇,品读这些浓情四溢、思想飞扬的诗篇,可以使我们对唐代诗人的人格理想和生命情怀有一个真切的了解。下面挑选一些极具代表性的诗篇分类赏析,以飨读者。
(一)、幽人高士之花。
菊花,幽独淡雅,孤高傲世,向来是幽人高士隐逸情怀的象征。孟浩然的《过故人庄》抒写诗人重阳访友,崇尚隐逸的情怀。“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前六句写故旧之交,有约必至,招之即来,平平淡淡,至真至诚;写村居环境,绿树幽幽,青山依依,清淡幽静而别有天地;写主客欢饮,桑麻入话,场圃生情,貌似琐碎而性情活现。六句诗告诉我们,宾主志在高山,情在流水,天然绝俗,一派纯真。最后两句写主客相约:重阳佳日,饮酒赏菊,再申心志,重温旧情。菊花,是远离尘俗、孤芳自赏的隐士生活的写照,也是诗人洁身自好、高标独步的人格情操的映射。“还来”透露出诗人对这种淡泊宁静,幽独雅致的隐士生活的向往。皎然的《寻陆鸿渐不遇》活现友人流连山水,高蹈尘外的潇洒风采。“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前四句写环境。荒郊野外,杂草丛生,桑麻成林;住宅附近,篱笆绕园,秋菊遍地,虽然时至秋日,不见花艳,却可从这篱边丛菊看出友人心性高洁,志趣淡雅。后四句侧面描写友人的活动,远离尘嚣而流连山水,寄情世外而高标独步,不以尘事为念,不以俗务为累,潇洒不羁,疏放不俗,活脱脱一副高人逸士的襟怀风度。全诗写菊喻人,凸现隐士风采。
(二)、感时伤怀之花。
古人有重阳佳日登高望远、饮酒赏菊的习俗。诗人历经战乱,辗转漂泊,或思乡怀人,或悲愁叹老,或伤时忧民,常常借助重阳登高、饮酒赏菊一吐胸中块垒。岑参的《行军九日思长安故园》由近及远,推己及人,抒发诗人对国事的忧虑和对战乱中人民疾苦的关切。“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
一、二句说自己身逢战乱登高无酒的凄情落寞,暗含对时局动荡,佳节不幸的不平不满。三四句写诗人怜花思乡,忧国忧民。长安故园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在血雨腥风之下,于断垣残壁之间,丛丛菊花寂寞开放,凋零破败。触目惊心的秋菊特写,显然已经突破了单纯的惜花思乡之情,而寄托着诗人对饱经战乱忧患的人民的同情,对早日平定安史之乱的渴望。全诗怜悯菊花,感伤时世,离乱苦恨,揪人心痛。杜甫的《九日》也是对花发慨,思亲念乡,忧国忧民。“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竹叶于人既无分,菊花从此不须开。殊方日落玄猿哭,旧国霜前白雁来。弟妹萧条各何在,干戈衰谢两相催!”前四句说诗人因病戒酒,虽“抱病”登台,却“无分”饮酒,也无心赏菊,故而发号施令,“菊花从此不须开”,天真任性的话语折射出诗人生活的艰难困苦。五六句对比思乡。漂泊异地是残阳如血,黑猿哀啼,自己不免泪下沾裳;回想故园是霜天秋晚,白雁南来,令人倍感亲切。对比之中流露出强烈的思亲怀乡之感。最后两句以佳节思亲作结,遥怜弟妹,哀愁叹老,寄托漂零寥落之感。“干戈”点明诗人身逢战乱,流落天涯的悲苦处境。全诗悲病叹老,伤时忧国,抒离乱之苦,发愤慨之思。菊花,被染上了一层浓郁厚重的忧苦愁思,不赏心悦目,却可以惊心动魄!
(三)、坚贞高洁之花。
唐诗中的“花花世界”——梅花
(二)梅花以其冰清玉洁的品格和傲霜斗雪的精神倍受诗人亲睐,梅花也以其暗香盈袖的气韵和素艳高雅的风姿吸引着历代文人墨客。唐诗中有许多咏梅诗,它们或托梅言志,赞凌寒独放的风骨;或描形摹态,抒身世坎坷之悲;或点化生情,发思乡怀人之慨。下面择取部分咏梅诗,稍加类析。
(一)、傲霜斗雪之花。
张谓的《早梅》描写近水先放的寒梅,形神兼备,自成高格。“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首句绘丰姿,早梅洁白如玉,凌寒独放。次句写环境,寒梅远离村路,临近溪桥。一“迥”一“傍”构成对比,暗示了早梅地处偏僻,其位幽微,难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和关爱。
三、四两句写诗人的观察发现。远望寒梅,似雪非雪,迷离恍惚;定睛细看,溪畔桥边,寒梅近水,迎风怒放。诗人的感受和发现既凸现了探索寻觅的惊喜,也烘托出早梅似玉如雪、凌寒独放的风姿。全诗而言,写诗人的静观默察,实则突出早梅的迎风傲寒风采。齐己的同题诗作则托梅寓意,状志传情。“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首联以寒冬腊月万木凋摧与梅树孤根独暖、生意复苏对比突出梅花不畏严寒的秉性。颔联以山村野外白雪皑皑作背景,映衬梅树“一枝独放”的精彩。雪掩山村,孤梅独放,苔枝缀玉,其景奇丽,其情惊喜。颈联侧重写梅花的姿色和风韵,上句说梅花内蕴幽香,随风四溢,下句说梅花外貌素艳,高雅芳洁。齐己早年曾热心功名,抱负远大,然而科举不第,不为他人赏识,故有怀才不遇之慨。写梅花长于山村野外,与风、禽作伴,内怀“幽香”,外现“素艳”,不戚戚惨惨,而是满怀希望,明年应时而发,独放异彩,实际上是隐喻作者不甘平庸,不畏困厄,傲然独立,大展宏图的心愿。一株自信满满,光华四射的梅映射出一颗迎难而上,积极进取的心。
(二)、伤时感怀之花。
李商隐的《忆梅》描写梅早秀先凋,抒发诗人坎坷不幸的身世之悲。“定定住天涯,依依向华物。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这是李商隐作幕梓州的后期之作。开篇即写诗人漂泊天涯,滞留异乡的孤独苦闷。李商隐是在仕途抑塞,妻子去世的情况下应柳仲郢之辟来到梓州的,独在异乡,寄身幕府,已感到孤孑苦闷,想不到竟一住数年,意绪之无聊郁闷更可想而知。“定定”即“死死地”、“牢牢地”的意思,让人感到投身异乡,地老天荒,永无出头之日。无可奈何的悲哀,难以名状的厌烦,全在其中。次句落笔眼前,写百花争艳,春光明媚,倾吐诗人悲极而乐,因春而喜的心情,感情和第一句相反。
三、四两句诗境一转,情意顿跌。面对姹紫嫣红的“华物”,诗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梅花,它先春而开,望春而凋,诗人遗憾不已,不免对它怨恨起来。着一“最”字,可见怨恨之深,悲痛之大。实际上,写自己怨梅恨梅,乃是为了抒发诗人的身世之悲。诗人少年早慧,文名早著,科第早登,然而紧接着便是一系列不幸和打击,中、晚年大多心灰意冷,精神颓唐,这不正与“早秀先凋”,不能与百花共享春天温暖的“寒梅”颇为类似吗?“寒梅最堪恨”的嗟怨中透露出诗人暗自神伤的痛楚和沉沦羁泊的不幸。
(三)、思乡怀人之花。
孟浩然的《洛中访袁拾遗不遇》抒写诗人访友不遇,闻梅思春的万千感慨。“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闻说梅花早,何如北地春。”
一、二两句分别以繁华故都洛阳与蛮荒苦地
由自在。桃花,为环境添色,为人格增辉。张旭的《桃花溪》表达诗人心仪虚无飘渺,神往世外桃源的审美情趣。“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起笔画远景,引人入胜:深山野谷,云烟缭绕;山溪之上,长桥横跨,忽隐忽现,似有似无,似飘浮而动,如临空而飞。意境幽深神秘,朦朦胧胧。发问绘近景,涉“目”成趣:水中岩石,如岛如屿(石矶);清溪之上,桃花飘流,源源不尽,绵绵不绝,如红霞映水,似赤袖拂风。诗意美妙空灵,恍恍惚惚。天真有趣的一“问”引出一溪桃花流水,激活一份飘渺幻想,不言神往而神往自见,直写桃花而桃花传情。诗歌写得象桃花源一样扑朔迷离,令人神往,张旭是高手!
(二)、悲愁苦恨之花。
杜甫的《南征》抒发诗人老迈多病,漂泊天涯的悲苦之情。“春岸桃花水,云帆枫树林。偷生长避地,适远更沾襟。老病南征日,君恩北望心。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诗歌后面六句抒悲情,有颠沛流离、远适南国的羁旅悲愁,有年老体衷、疾病缠身的无可奈何,有仕途坎坷、壮志未酬的愤愤不平,还有百年歌苦、知音乏绝的沉痛喟叹。前面两句描乐景。春水方生,桃花夹岸,锦浪浮天;云帆一片,征途千里,极目四眺,枫树成林。好一派美妙迷人的春江景色!如此欢快明朗的色调,如此生意盎然的景色,如此光艳灿烂的桃花,反衬出诗人光景无多,前途渺茫的忧郁愁苦。桃花亮人眼目却伤人魂魄。王建《宫词一百首》(其一)以花喻人,揭示宫女的悲苦命运。“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一、二句以凄清画面见长。高墙大院之内,一个暮春的早晨,宫女在桃树下徘徊,看看“树头”,花朵越来越少;瞧瞧“树底”,“残红”越来越多。春风阵阵,桃花飘零,满地狼籍,“惨”不忍睹。这种伤春惜花的描写隐含着宫女对自身年华逝去、命薄桃花的嗟伤。
三、四两句以议论取胜。桃花凋谢,可以结出丰硕的果实来,自然自在,不怨风,不怪雨,可是,宫女的命运却远远没有桃花结子那般幸运、自由,滞留深宫,青春不在,幸福无缘,只有老大徒悲的苦叹。纵观全诗,不管是写宫女惜花恨风,还是写宫女羡花妒花,跌宕转换的诗情深深地暗示出宫女凄惨悲苦的命运,也揭露了封建制度剥夺宫女幸福,扼杀宫女青春的罪恶。贾至的《春思二首》(其一)抒写流人之愁和逐客之恨。“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贾至在唐肃宗时期曾因事被贬为岳州司马,这首诗大概就是他在贬谪期间所写的。
三、四两句说愁言恨,上句怨东风无情,不为遣愁,以见诗愁重难遣;下句怪春日惹恨,把恨拉长,足见诗人度日如年。
一、二两句描柳绘花。上句说春草丛生,柳丝飘拂,以显盎然生机;下句说桃李争春,芳香四溢,可见明媚春光。这两句写良辰美景反衬诗人无法消除的深愁苦恨。
(三)、爱恋惆怅之花。
崔护《题都城南庄》写诗人寻春遇艳的惊喜和重寻不遇的惆怅。“去年今日此门中,人而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先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来比喻城南女子,言其艳若桃花,光彩照人,可见诗人目注神驰、意乱情迷之态和女子温婉可人、脉脉含情之姿。两句诗文一幅画,人面桃花相映红。再说重寻不遇的失落和遗憾,还是春光烂漫、百花吐艳的季节,还是花木扶疏、桃柯掩映的门户,然而,使这一切都增光添彩的“人面”却不知去往何处,只剩下门前一树桃花临风盛开,笑对诗人。诗人想起了去年今日那位不期而遇的少女,那番凝眸含笑、脉脉含情的风流,而今,桃花依旧,人面杳然,除了惆怅和失落,涌上诗人心头的还能有什么呢?全诗爱恨喜忧全由一树桃花映照而出。刘禹锡的《竹枝词九首》(其二)借桃花易谢痛斥男子的薄情负心,表达女主人公的忧患愁情。“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诗歌刻画了一个热恋中的农家少女的形象,峦爱给她带来了幸福,也带来了忧愁。
一、二句言喜。山上,漫山遍野,桃花盛开,红红火火,春意盎然;山下,一江春水,拍山流过,潺潺流淌,情意绵绵。两句
(二)、青春意趣之花。
王昌龄的《采莲曲二首》(其二)刻绘田田荷叶之中、艳艳荷花之下采莲少女的美丽形象,意境优美,情调欢快。“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一、二两句写诗人伫立凝望,人花一体,难以分辨的情景。罗裙舒展,绿如荷叶,宛见采莲少女亭亭玉立之姿;笑脸相迎,艳若荷花,如睹采莲少女欢声笑语之态。荷叶罗裙,人面荷花,浑然一体,相映成趣,乍一看去,几乎分辨不清孰为荷叶,孰为罗裙,哪是荷花,哪是脸庞。这些采莲女子简直就成了美丽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说竟是荷花精灵!
三、四两句写诗人眼花缭乱之际,走神错意之时的意外发现,展示青春少女的无限活力。采莲少女与绿荷红莲融为一体,忽然不见踪影,诗人踟蹰怅惘,惊奇不已。可是,没过多久,莲塘之中歌声四起,热闹非凡,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看不见”的采莲女子仍然在这绿叶红花的荷塘之中,仿佛是和诗人这样的观望者开了个玩笑。这群江南女子啊,聪明美丽,天真活泼,出没绿波红花之中,歌唱劳动,歌唱生活,充满着青春活力。从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如荷飘香,如花美丽的青春风采。
(三)、相思愁苦之花。
孟郊的《怨诗》以痴心傻气的想象来抒发女主人公愁苦深重的相思之情。“试妾与君泪,两处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两地相思的闲愁苦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是没大小,没体积,不具形象的东西,测定起来很不容易,可是诗中女主人公却异想天开:试把我们两个人的眼泪,分别滴在荷花池中,看一看今夏美丽的荷花被谁的泪水浸泡而死。显然,在她心目中看来,谁滴的泪多,谁的泪更苦涩,荷花就将为谁而“死”,那么,谁的相思之情更深,自然也就测定出来了。比试滴泪,滴泪成池,泪淹芙蓉,见证爱情,此等痴心透骨的情语非性情中人不能设想。出污泥而不染的“芙蓉花”成了男女主人公相思离情的可靠见证。李商隐的《板桥晓别》化用典故,抒写情人的离别苦情。“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一、二两句远眺近观,点明离别的时间、地点和朦胧奇幻的环境氛围。
三、四两句分别化用典故写行者和送者。“水仙”句暗用琴高事。《列仙传》上说,琴高是战国时赵人,行神仙道术,曾乘赤鲤来,留月余复入水而去,诗人此处把远行之人比着乘鲤凌波而去的水仙,化实为虚,奇幻天真。“红泪”句暗用薛灵芸事。据《拾遗记》记载,魏文帝美人薛灵芸离别父母登车上路,用玉唾壶承泪,壶呈红色,到了京师壶中泪凝如血,诗人此处将送行者(女主人公)暗喻为水中芙蓉,以表现了她的红润美艳;又由红色芙蓉进而想象出它的泪也应该是“红泪”。这样,一朵艳艳芙蓉勾画出了俏丽佳人泣血神伤的情景。
第五篇:唐诗中的秋天
唐诗中的秋天,秋高气爽,诗意盎然
2016-04-01 甘肃教师学苑 甘肃教师学苑
[文学品味] 唐诗中的秋天,秋高气爽,诗意盎然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刘禹锡《秋词》其一
这首《秋词》历来被看作是刘禹锡的代表作。此诗一反“伤春悲秋”的文人传统,晴空之上,一只白鹤振翅高飞,冲天而上,其排云的斗志激励着诗人,也将诗人的诗情引到了碧霄之上。其乐观通达的精神,使人从秋天的愁绪中解脱出来,心境变得开阔而壮美。
“怕逢秋,怕逢秋,一入秋来满是愁。”“秋风秋雨愁煞人”“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历代的悲秋诗,使得人们习惯了从诗词中感受浓浓的秋意愁情,但在刘禹锡的眼里,秋天却是天高地远,神清气爽,令人心情舒畅的。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
刘禹锡《秋词》其二
明朗的山,纯净的水,深夜银霜,都如此清透、宁谧。树木上的那些各色花朵也开始渐渐透出浅黄。试着登上高楼,清气如骨,心旷神怡,不像春色那样撩人情思,引人发狂。
刘禹锡将秋景与春色放在一起对比,写出了秋天的朴素、爽朗与纯净。这两首诗既转变了前人“逢秋寂寥”的忧伤之情,也展示了诗人的高远志向与情操。
由此,唐代诗人对秋天的感情,似乎都是清凉、爽利的,而秋天常令人振奋,并引发豪情与壮志。
宿雨朝来歇,空山秋气清。
盘云双鹤下,隔水一蝉鸣。
古道黄花落,平芜赤烧生。
茂陵虽有病,犹得伴君行。
李端《茂陵山行陪韦金部》
雨后的山里,空濛清凉,鹤飞蝉鸣,令人精神振作,即使身体有恙,也能带病前行。
及至晚唐,描写秋天景色的笔法,仍然是意境疏阔,引人神思飞扬。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杜牧《山行》
沿着蜿蜒遥远的小路向寒山行进,在那白云缭绕的地方,住着几户人家,我几次停下车子,欣赏那枫林秋景,被风霜染红了的枫叶,比二月的红花更加鲜艳夺目。
毛泽东在《沁园春·长沙》中写道,“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那山河的壮美、天地的雄奇,均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和体会。看来,同样是“冉冉物华休”的秋天,在不同的诗人笔下,可能会展示出大气磅礴的胸怀与意境,也折射着诗人的饱满激情和那些恢宏的时代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