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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格莱德之围的历史经过

贝尔格莱德之围的历史经过



1456年7月4日,号称30万之众的奥斯曼军队从巴尔干与小亚细亚各地集结,在匈雅提征集的援军赶到之前,以巨大的兵力优势与浩大的声势,压向了匈牙利人控制的南部重镇——贝尔格莱德。

15世纪的贝尔格莱德,总体上来说是一座匈牙利人的城市。由于地处巴尔干中心位置,又毗邻重要的航运通道多瑙河,是控制巴尔干北部的重要基地。1440年,奥斯曼人就曾经尝试攻克此城,但被坚实的城防与顽强的抵抗者挫败。

1456年的贝尔格莱德,依然是让任何围攻者都会感到棘手的目标。

贝尔格莱德是塞尔维亚公爵斯提芬·拉扎列维奇在安卡拉战役之后,作为塞尔维亚公国的首都而建设的,以巨大工程把一个拜占庭小城堡变成一个坚固的要塞。为了抵抗土耳其帝国的入侵,他们使用了拜占庭的先进建筑技术,以及阿拉伯人的城堡设计。

城堡是以三层防御精心设计而成,除了中世纪标准下的双层城墙和塔楼,一座要塞竖立在小山上,让抵抗者可以在外城失守后继续坚持许久,内部的城堡包括宫殿庞大的主楼,高处有主力军营把守四个大门并环绕双层城墙,低处由位于城郊中心的大教堂和一个莱茵河上的港口组成,并由战壕、城墙和门巧妙的分隔开来。可说是中世纪军事工程史上最伟大的杰作之一。

这座城市本身就依靠一座多瑙河边的小山建立。城市本身并不依赖陆上运输为惟一的后勤通道,来自多瑙河的船只,可以较为轻松的进入设防的港口。因而,要组织起攻克此地的军队,难度不在围攻君士坦丁堡之下。

围攻后,匈牙利人又用一个管卡和几个防御塔,加固了北面和东面。其中一个叫内波萨的防御塔,也就是炮塔。

但对于15世纪下半叶的奥斯曼苏丹来说,贝尔格莱德这样的难题,恰恰是一个让人兴奋的目标。帝国在欧洲和亚洲已经建立的优秀动员体制,足以凑齐一支符合需要的力量。除了苏丹直属的加尼色里近卫军步兵,来自巴尔干鲁梅利亚(鲁米利亚)行省与亚洲安纳托利亚行省的封建部队,也数量充足。以宗教圣战口号纠集起来的大量赤贫炮灰,则提供了攻城战中所必须的消耗力量。300门大小不一的火炮也被打造和运送过来。另外还有一支200艘大小船只组成的内河舰队,伴随苏丹的陆军一路北上。

奥斯曼军队在井然有序的状态下,抵达贝尔格莱德城下。由于当时的匈牙利人仅仅在城里拥有5000多守卫力量,根本不能出城阻扰。土耳其人也就在城市周围,不紧不慢的布置起攻城阵地。

欧洲本地的鲁梅利亚军团,负责右翼。他们的阵地靠近多瑙河的河岸。军团里既有从亚洲渡海而来的突厥征服者后裔,也有大量在一代人之前还是希腊正教徒的本土封建领主。甚至于来自土耳其控制区域边缘的基督教附庸势力。他们的装备与对面的守军非常近似,并有着来自意大利和德意志地区的盔甲、火炮和技术人员。

亚洲来的安纳托利亚军队,负责左翼。他们的阵地主要用来阻挡贝尔格莱德的路上通道。大量亚洲本地的突厥军人与希腊民兵是这支亚洲部队的主力。不少亚美尼亚人虽然尚未改宗,却是土耳其苏丹坚实的支持者。他们在武器上弱于鲁梅利亚军团,却有更多轻骑兵负责外围警戒。

苏丹本土则与强大的加尼色里近卫一起,位于两支军团之间的中心位置。他们不仅是优秀的弓箭手、格斗专家和炮兵,也是苏丹最忠诚的私人奴隶。军乐队会在战斗胶着时,演奏历史上第一首专业军歌,让本方士气大振。

此外,为了阻止匈牙利军队可能的增援。200艘大小船只组成的舰队,在城市西北部的河道上,一字排开。这样一来,贝尔格莱德的水上运输通道,也被断绝了。虽然现代学者估计,奥斯曼人的总兵力不过10万(早期统计为16万人,根据最近研究的统计为6万到7万人),但对于城中的不到7千人守军来说,已经是绝对优势。

匈雅提此时最大的敌人则是匈牙利国内糟糕的动员体制。由于国王的威权非常弱小,传统中世纪的领主40天服役规定,在匈牙利是不存在的。后者的大小骑士们,仅仅愿意为国王在本国范围内,作战15天。而更多连成熟的封建采邑制度都没有建立的地方,则是更多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正是这种状态,让巴尔干联军在面对土耳其时,容易出现混乱,也更容易被收买。

好在匈雅提已经根据当时西欧的军事改革趋势,以国王的威权招募雇佣军。这些雇佣军最初是来自胡斯战争中的波西米亚流亡者。他们不仅将当时流行的胡斯战车带到匈牙利,也带来了大量火器和匈牙利国内第一支强悍的步兵。此后,更多来自德意志文化区域的西里西亚人也加入进来,让匈雅提的雇佣军愈发犀利。重视火器的他,甚至于给每4名步兵就配发一杆火枪。这在当时的世界上,是非常罕见的。对面号称精锐的奥斯曼近卫军,也不过10%的士兵用上了火枪。

即便如此,拥有200门大小火炮的匈雅提,也只拼凑出4000人的部队。很多名义上从属匈牙利国王的贵族都不愿意出兵来救,害怕他权力日益增长,更甚于奥斯曼的苏丹的威胁。就在这时,一股来自罗马教廷的神秘力量突然加入进来。教皇的特使,来自意大利卡皮斯特拉诺的神父乔凡尼·达·卡皮斯特拉诺抵达了匈雅提的身边。在他富有十字军精神的感召下,大量匈牙利和巴尔干山区的农民和市民纷纷站出来,组成了一支4万到5万人的平民大军,由匈雅提和乔凡尼·达·卡皮斯特拉诺分别指挥,匈雅提指挥两万余人,神父指挥两万人不到。

守城

在这样鼓舞人心的壮举感召下,匈雅提的大军在7月14日便抵达了战场。为了冲破土耳其的第一道封锁线,200艘临时凑齐的大小船只,向奥斯曼人的内河舰队,发起攻击。为了迅速击溃严阵以待的对手,匈牙利人特意进行了分兵。较大的船只在装上大量火器后,从正面以楔形阵势冲锋。一些小船则从多瑙河与城市之间的支流萨瓦河出发,从后方夹击土耳其船队。

欧洲历史上罕见的大规模内河水战,就此爆发。双方总计400艘大小船只,在多瑙河上狭路相逢。从可以航海的帆船与桨帆船,到小艇与渔船。双方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火力投射,便开始了甲板上的肉搏。由于匈雅提的士兵往往装备更好的盔甲,并有更多火器掩护,土耳其人在近战中颇为吃亏。

此时的奥斯曼帝国,还没有建立自己的专业海军,所以船只与水手都是征召的希腊人和其他穆斯林。这样的乌合之众,在三年前的君士坦丁堡就被几艘热那亚商船,整得死去活来。三年后在贝尔格莱德,他们鲜血染红了原本蓝色的多瑙河。匈雅提的部队,成功打通了城市的水上运输线,他在当天冲破了土耳其海军的阻拦,击沉了3艘大型土耳其军舰,收获4艘大型战船和20艘小型战船。随着苏丹海军的溃败,匈雅提终于可以通过水路运输部队以及补给相当匮乏的食物了。

匈雅提也增强了城堡的防线,但战役好像才刚刚开始。穆罕默德二世并不想在一个星期的炮火攻击后结束这场围攻——当有好几处城墙已经开始破裂。

在多瑙河水战失利后,奥斯曼军队依然掌握着战役的主导权。虽然匈雅提的援军和补给品,可以从港口运抵贝尔格莱德城内,但奥斯曼的主力部队并未受到损失。不情愿撤退的默罕默德二世,下令继续对城市进行炮击。

此后的一周时间里,得到加强的守城部队,在城墙上用自己的火炮与土耳其人打起了炮战。由于中世纪设计标准的城墙,并不适合使用大炮,所以城头火器的口径与射程大都有限。这就让守军在土耳其人的重型攻城炮面前,非常难受。经过一周的对轰,更多城墙和塔楼出现了破损。

习惯取得攻城胜利的默罕默德二世,下令在7月21日日落发起总攻。大量仅仅装备盾牌和刀斧的阿扎普宗教炮灰,在城墙的数个方向上开始猛扑。在被守军的火器和弓弩射退后,鲁梅利亚军团的西帕希骑士与重步兵又接踵而至。精锐的加尼色里近卫军更是在奥斯曼军歌的鼓动下,拼死一搏。由于兵力不足,且很多人只是临时赶来的平民,守军的防线终于开始崩溃。匈雅提和自己的雇佣军一起撤退到了城市中心的堡垒处,而更多守军则被孤立在城市的各段城墙上。虔诚而勇敢的约翰神父,也无力阻止这场溃败。

最后时刻,早有准备的匈雅提下令使出最后一招。退守堡垒的匈牙利人,将大量燃烧物点燃,一起从山坡上推下。深夜中,已经冲入城中的土耳其人,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火墙所震惊。他们的队伍秩序很快发生混乱,而守军则从堡垒和城墙附近杀回来。于是,攻入城市的奥斯曼军队,一下次被处于危险的包围状态,已经攻入内城进行作战的土耳其士兵因此尽数消灭;在城外进攻的部队也受到重创。当一个土耳其士兵想要把苏丹的王旗插在碉堡上的时候,一位叫杜戈维奇·提图斯(匈牙利语为Dugovics Titusz)的士兵拉住他并一起跳下了城墙(因为他为国家的贡献,匈雅提的儿子即匈牙利王马加什一世在三年后赐予杜戈维奇·提图斯的儿子贵族之身份)。

在损失大半后,幸存者匆忙逃离了城市。默罕默德很难接受自己的战败,但第二天早晨的事情,将会让他更为惊讶。

突袭与演变

开始

一直到此刻为止,大量被约翰神父感召来的市民、农民和小领主,都集中驻扎在萨瓦河对面的营地里。由于他们的存在,奥斯曼的安纳托利亚军团不得不提防可能的进攻,无法大胆的参与攻城。但7月21日夜里的混乱,也让负责警戒的亚洲部队,骚动了一晚上。

第二天白天,一些在河对岸的基督教民兵开始行动。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他们自发渡河,攻击了疏于防范的安纳托利亚军团。一些匆匆赶来的亚洲西帕希骑兵,在越来越多的涌入的农民面前,也是无能为力。更多驻守贝尔格莱德城市的民兵,也在目睹此景后,纷纷越墙来袭。一场偶然风波,就此转变为双方的全面冲突。约翰神父原本还准备维持现场秩序,发现自己已经被淹没在暴走民兵的人海中后,便高声呼喊:创造一切的上帝,必将终结一切!

经过

城里的守军与萨瓦河对岸的更多民兵,开始加入这场混战。随着匈雅提的雇佣军夺取了奥斯曼镇压最前方的炮兵阵地,大量的土耳其人开始溃逃。默罕默德二世本人则还在指挥近卫军抵挡不断涌来的基督教农民,即便是在遭到匈雅提的侧击后,依然死战不退,杀入战场并单人杀死了一个骑士。但当他本人的腿部中箭后,陷入了昏迷,不得不在左右护卫下,离开战场。

7月22日的晚上,袭击得手的匈牙利人,退到了城墙背后。他们一直谨慎地等待土耳其人可能发动的反扑。但已经昏迷的默罕默德,显然无法再指挥战斗。土耳其大军以惊人的素质,开始夜间撤退。140辆马车载着伤员与辎重,加上数万残兵,悄无声息地撤退南下。

结果

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在萨罗纳城恢复了知觉。当他知道他的军队全军撤退,他的大部分将领都被杀,他的装备尽数丢弃的时候,这位24岁的苏丹差点服毒自尽。这场奇袭令土耳其军损失重大,军心涣散。于是,落败的穆罕穆德连夜带着剩余的军队撤退到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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