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资治通鉴》记载,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三月汉武帝封禅泰山后,曾对众臣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随后在田千秋的建议下斥退方士。六月,提拔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此外,又因为桑弘羊等人上奏请求在轮台(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轮台县)屯田,遂下《轮台诏》表明态度。
但也有学者认为,《资治通鉴》记载的“所为狂悖”等语出自《汉武故事》一书,不可据信。另外,《汉书》将拔擢田千秋为丞相之事系于《轮台诏》下达之后,也与《资治通鉴》有所不同。
路线转向说
《资治通鉴》记载汉武帝在征和四年(前89年)罢遣方士,并于其后下《轮台诏》,否决大臣呈上的在西域轮台地区屯田的提案。不少古今学人根据此段记载,主张这些措施意味着汉武帝晚年改变了他的施政方针,从此武帝一朝停止对外征伐,转向“守文”。例如,日本学者市村瓒次郎在1930年代依据《资治通鉴》的记载提出,汉武帝晚年发布的"轮台诏",体现了其治国路线的转变,正是依赖这一转变,使得已经动荡的西汉王朝得以保全。其后,中国学者唐长孺述及相关问题,亦持有同样看法。
采取这种看法的研究中,对中国学术界影响最深的是田余庆发表于1980年代中期的《论轮台诏》一文。该文探究武帝晚年内外形势,论及武帝、太子集团矛盾,更系统地论述说,汉武帝刘彻在其去世前两年大幅度转变政治取向,由横征暴敛、穷兵黩武,转向所谓"守文",从而"澄清了纷乱局面,稳定了统治秩序,导致了‘昭宣中兴’,使西汉统治得以再延续近百年之久"。这一重大论断,引起中国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赞誉,产生了相当普遍的社会影响。
权宜之变说
有观点认为,《轮台诏》是武帝针对西域有关具体问题尤其是轮台屯垦一事做出回答的诏书。在诏书中,武帝没有表现出对过去穷兵黩武的悔悟,也没有反思自己一生过失,与罪己诏的差别很大。同时,汉武帝晚年的治国路线也并没有从穷兵黩武转变为“守文”。
这方面的观点,古已有之。例如宋人王应麟在总结昭、宣二帝时期汉朝的政治状况时即讲到:“昭帝幼,霍光秉政,……遵武帝法度,以刑罚痛绳群下。由是俗吏上严酷以为能。……武帝用法之深,霍光因而不革,绳下益峻。……宣帝好观《申子·君臣篇》,所用多文法吏,忠厚之泽斩焉。……以刑名绳下,以法律为《诗》《书》,帝之治体可见。”
在田余庆《论轮台诏》发表后,仍有学者认为“汉武帝仅从伐车师、苦边卒两个方面作了很不彻底的罪己监察”。师从田余庆的陈苏镇也指出:“《汉书·西域传》夸大了武帝悔过的内容,夸大了轮台诏的意义,也夸大了由此引起的历史转折的幅度。”辛德勇于2014年发表论文《汉武帝晚年政治取向与司马光的重构》,后又扩充为《制造汉武帝》一书及增订本,除对《轮台诏》和汉武帝晚年政策详加论述外,还扩及巫蛊之祸等,认为幡然醒悟、洗心革面的晚年刘彻形象是经过司马光有意塑造的。他的相关论述引起较大反响,支持与反对的意见同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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