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石》是明末清初拟话本集中较著名的一种。全书十五卷,每卷一篇,每篇一个独立的短篇小说。除第六卷“高才生傲世失原形,义气友念孤分半俸”是根据唐代传奇张读《宣室志》中的《李微传》改编,语言也文言成分较多外,都是讲明朝故事的白话小说。
时代早起明太祖朝,晚到明神宗万历年间。其间明确点明在洪武年间的一篇,在成化年间的两篇,在嘉靖年间的三篇。
这些故事,有的写成于明末亡时,如第九回“逞小忿毒谋双命,思淫占祸起一时”的开头,讲做坏事的人“事成总归奸盗诈伪,不成不免绞斩徒流”时,说了一句:“这正是太祖高皇帝《六论》中所禁:毋作非为。”这句话,自是明朝人的身份和口气。但是大多数故事完篇或定稿之日,当在入清以后。如第十二回“狂和尚妄思大宝,愚术士空设逆谋”,虽然写的是明宪宗成化年间事,但作者篇末却评论说:“这就是明朝太祖高皇帝所云‘各安生理,无作非为’也。”
这显然已是清朝人的口气了。特别故事中明果和尚冒名“李子龙”,想做真命天子,术士黑山看他的命,说是:“若遇猴鸡凤凰交,是个大命。”“猴鸡”者,申、酉之年;能与“凤凰交”的,自然是龙。这句谶语,与李自成推翻明王朝建立大顺政权是在甲申、乙酉二年暗合。显然是入清以后的人,才能遍出这个故事来。其他回还有“先朝”、“先朝嘉靖间”等用语,更分明是清人的措辞了。
从小说反映的时代,和小说写作的年代,可以推测作者是生于明、入于清的人。
本书作者,署名东鲁古狂生。为了宣示自己所主张的为人处世之道,在小说中一再搬出明太祖的前述遗训,鼓吹天命有定,告诫人们要安分守纪。为提倡妇人忠贞节烈,宣扬“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念,就不惜笔墨渲染美化姚指挥妻妾舍命救孤祀,而奚落改嫁妇莫氏。为戒人贪、淫,而有第七回吕主事五个儿子尽行败落的故事。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醉醒石》作为明末清初白话短篇小说林中一部代表作品,不仅因为它具有一定的规模,作品题材涉及比较广泛的社会内容,而且在写作艺术上,也有胜处。
此外,语言简洁明畅,较少同类作品中那种文人掉书袋的现象,也是本书的一个特色。如上举述,《醉醒石》是一部瑕瑜并见的作品,在白话短篇小说创作史上自有一席之地。
〖解题〗书中多次把明朝称为“先朝”、“明季”,明显是清初人口气。书中又有几处称明朝为“我朝”,这又是明人口气了。由此可以推断,此书可能开笔于明末,完成、刊刻于清初。谓有明刊本,恐不确。
作者“东鲁古狂生”,其人真实姓名不详,当为山东人。据戴不凡《小说闻见录》考证,书中有江南方言,有些故事亦以江南为背景,作者可能在江南生活过。
该书书名“醉醒石”,典出《唐馀录》,云宰相李德裕平泉墅内有石能使醉人清醒。
全书十五回,一回为独立的一篇小说。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谓此书:“文笔颇刻露,然以过于简炼,故平话习气,时复逼人;至于垂教诫,好评议,则尤甚于《西湖二集》。”是书现有清初刊本、乾隆五十四年(1789)瀛红堂复原刊本。
1917年董康将此书收入《诵芬室丛刊》二编,今据此本整理。〖质量〗二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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