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有三重视角,一个是童真童趣的儿童视角——“我”,孩子看不清事件的内涵,于是产生了“陌生化效果”;一个是成年叙述者视角,叙述者是处在一种超然的境界,与小说中人物保持着距离;第三个是萧红视角,萧红视角是居高临下的,读者可能看不见她,但她随时会出来发议论,有时连议论也不发,但读者可以感觉到萧红的情感波动。
1、儿童视角的“陌生化效果”
萧红儿童视角的使用,是从艺术的角度来考虑的,因为儿童视角可以达到“陌生化效果”。儿童感受世界的混沌性、单纯性往往更能接近事物的真相,看到成人看不到或不愿看到的隐秘世界,也能看到被成人忽略或遮蔽的生活细节。
2、成人叙述者的超然与“间离”
成人叙述者是超然视角,对呼兰河人无视生命的现状表现出一种与己无关的态度:“他们对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长大,长大了就长大,长不大就算了。”如写卖豆芽菜的王寡妇儿子死了的情形:“忽然有一年夏天,她的独子到河边去洗澡,掉河淹死了。虽然她从此以后就疯了,但她到底还晓得卖豆芽菜,她仍还是静静地活着,虽然偶尔她的菜被偷了,在大街上或是在庙台上狂哭一场,但一哭过了之后,她还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染房里两个徒弟为了争一个女人而死了人:“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按进染缸子给淹死了。死了的不说,就说那活着的也下了监狱,判了无期徒刑。但这也是不声不响地把事就解决了,过了三年两载,若有人提起那件事来,差不多就像人们讲着岳飞、秦桧似的,久远得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似的。”
造纸的纸房里死了一个孩子:“再说那造纸的纸房里边,把一个私生子活活饿死。因为他是一个初生的孩子,算不了什么。也就不说他了。”叙述人用这种淡然、超然的态度,叙述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故事,从而与所叙述的事件产生了一种“间离”。
3、萧红视角的嘲讽与批判
在小说的潜层,是萧红的视角,萧红的视角从两个方面体现,一个是作品中时时出现的议论,大多夹叙夹议,是凌驾人物之上的,与小说中人物有距离;一个是涌动着的、浓烈的、按捺不住的情感,使读者为之动容。萧红说:“‘我’家的院子是荒凉的”,“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如何,为什么这样悲凉。”这是典型的萧红视角,因为儿童不会用“荒凉”、“悲凉”这样的词,超然的成人视角也不会用“荒凉”、“悲凉”去形容情感,只有萧红视角才说出这样包含情感的话。
萧红的视角会在作品中情不自禁地发议论,如第一章写东二道街的大泥坑,“这泥坑子里面淹死过小猪,用泥浆闷死过狗,闷死过猫,鸡和鸭也常常死在这泥坑里边。”甚至马也经常陷进去,“一年之中抬车抬马,在这泥坑子上不知抬了多少次。”有时人也掉进去了。但是,“说拆墙的有,说种树的有,若说用土把泥坑来填平的,一个人也没有。”这后一句话就是萧红的议论。
这样的议论在《呼兰河传》随处可见,如写漏粉的人:“他们一边挂着粉,也是一边唱着的。等粉条晒干了,他们一边收着粉,也是一边地唱着。那唱不是从工作所得到的愉快,好像含着眼泪在笑似的。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是苦多乐少。那粉房里的歌声,就像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他们被父母生下来,没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吃饱了,穿暖了。但也吃不饱,也穿不暖。逆来了,顺受了。顺来的事情,却一辈子也没有。”
萧红视角的议论与成人叙述者的超然叙述是不同的,成人叙述者一般不会用“人生是苦多乐少”、“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这样带感情的用语,这样的用语是萧红真实感情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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